第九章

样的，只是略微脏一点儿，仅此而已。她不会记得在某一个角落我曾驻足捡起她的发夹，或是我俯身替她系鞋带时标明了她落脚的地方，它将会永远留在那儿，甚至在大教堂被毁坏、整个拉丁文明都永远被消灭后它仍将留在那儿。

一天夜里沿着勒蒙街散步时一阵不寻常的痛苦和忧伤攫住了我，一些事栩栩如生地展示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我常常闷闷不乐地、绝望地在这条街上行走，还是因为我想起了一天夜里我们站在吕西安一埃广场时她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你为什么不带我去看看你写过的那个黎？”想起这话时我明白了，我忽然悟到根本不可能指给她看那个我已经了解的黎，那个区域未确定的黎，那个只是由于我的孤独和对她的渴求才存在的黎。这样一个巨大的黎！再探究它一遍会花去一个的一生。只有我拥有打开它的钥匙，这个黎不适合游览，即使是抱着最好的意愿来旅游，只能在这个黎生活，每天必须体验它的一千种不同的折磨。这个黎像一个恶肿瘤在你体内长大，越长越大，直到吞噬掉你。

跌跌撞撞地走过沐佛塔尔街，这些往事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我又回想起以往的另一件怪事。那是一本导游手册，莫娜要我替她翻书页，因为封面太沉重，可我当时发现根本无法翻开。一点原因也没有，只是因为那时我一门心思都去想沙拉文，现在我正是在他的神圣管区内漫游——仍是一点儿原因也没有——我忆起有一天受到复一经过的那块招牌启发后我冲动地闯进奥尔菲拉公寓要求看看斯特林堡曾住过的房间。截至那时为止我还没有遇到很大不幸，尽管我已失去了所有的东西，也已尝过空着肚子在街上徘徊、提心吊胆地提防警察的滋味。那时我在黎还没有上一个朋友，这种状况与其说令沮丧倒不如说是使茫然，不论我在这个世界上流到何处，最容易找到的莫过于一个朋友。不过实际上迄今为止我还没有遭遇什么太大的不幸，一个的生活中可以没有朋友，正如他没有甚至没有钱也可以生活下去，尽管们认为钱是必不可少的。我发现，一个可以只凭悲哀和痛苦在黎生活！这是一种苦涩的滋养品，或许对于某些这是最好的滋养品。不管怎样，我还没有落到穷途末路的地步，我只是在同灾祸调而已。我有充裕的时间，有闲逸致去窥探别的生活，去同已死去的传奇故事闹着玩。不论一件事物有多么肮脏，一旦塞进一本书里便显得令惬意地遥远和陌生了。离开这个地方时我意识到自己唇边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好像